2009年5月7日 星期四

左大臧:一位真正的新闻记者

——纪念陆铿


OO八年六月二十一日,陆大声(铿)先生在旧金山湾区病逝,到今年六月,转眼就一年了,时光快逝,令人惊叹!

过去三、四年,由于他身体不好,不再像以前那样常来洛杉矶,我们也就很少见面。近两年来,从一些朋友口中得知,他的健康日益衰弱,而且患了阿兹海默症,记忆力和脑力都衰退得厉害。因此,去年听到他病逝的消息时,虽然难掩怅然若失的哀思,却并未感到十分意外。

就一位高龄八十九岁的老人而言,与其忍受长期的病痛折磨,并让身边亲人饱受欲助无力的沮丧和压力,平静的安息,毋宁是他自己和亲人的自然解脱。这是我切身经历的感受;因为,一九八五年,我父亲就在经过两年多的阿兹海默症折磨后,以八十五岁的高龄与世长辞。

何况,从陆先生多彩多姿传奇不凡的经历来看,他的一生该是无怨无悔、不虚此生。

记得初次和陆先生相见,是在《加州论坛报》(后来改为《论坛报》)创刊发行后的第二年。当时,报社同仁仰慕他在中国新闻界的名声,透过齐振一与龚选舞两位先生和他深厚的关系,把他从纽约邀请到洛杉矶来与大家见面,那时,他才六十出头,身体精神都很健旺。

虽然他的年岁比我们这些朋友大了十多二十岁,他的新闻工作资历,更是我们的师长一辈,但他非常平易近人,丝毫没有前辈的架子与老气;他谦和爽朗地要我们称他为“陆大哥”。不过,我在台湾就读政大新闻系时,有几位老师却是他政校的同学,或是他在南京《中央日报》的同事,所以我此后仍一贯称他“陆先生”,要我叫他“陆大哥”,总觉得有些僭越而不好意思。

此后,在许多次交往聚会的场合,从他口中听到不少他亲身经历的往事与一些时事秘辛。当然,其中最使我们听得神往而又印象深刻的,莫过于民国三十六年(1947年),他任南京《中央日报》副总编辑兼采访主任时,大胆揭发孔宋家族,以中孚与扬子两家公司,仗持特权,贪赃枉法,盗窃国家财产一事。

后来,他把这段经过及他在大陆易手时阴差阳错地自投罗网,回到云南因而坐了二十二年中共监牢的故事,写成“揭发孔宋贪污与蒋公直接冲突”及“红牢余生记”两篇长文,发表于台湾出版的期刊杂志,现在网路上也转载下来供人随时查阅。

从这些故事中,我们看到的陆先生,是一个真性情、有胆量,充满正义感而无名利心的真正新闻记者。以他政校天子门生的出身,二十七、八岁就当上国民党党报《中央日报》副总编辑兼采访主任,真可说是前程似锦;如果他在意个人的功名利禄,即使有强烈的是非心和正义感,也绝不会冒大不韪去捅这个很可能毁坏自己前程,甚至牺牲性命的大漏子。假如他当时稍为世故胆怯,这一场闹得举世皆知的特大贪腐弊案风波,就不会在国民党从大陆溃败的惨痛历史中,留下发人深省的一页。陆先生的揭弊报导,给当时的社会与国人提供了令人震惊的新闻,也给现代中国历史留下了沉痛的一笔。

从他的故事中,我们清楚地看到:一个独裁腐败政权,已经显现出最终不可避免的败象;一些贪婪无耻,无视国家安危与民生疾苦的国贼蠹虫,一批不知公义是非,只为保全个人利禄官位而谄上欺下的党国官僚。

这些故事告诉后人,一个不公不义、无廉无耻的政权或党派,它们的最后下场必定是溃败与灭亡。

作为一个新闻记者,永远要秉持良心和正义,不求名利,更无惧于威迫或危难;“虽千万人吾往矣”,这是知识分子的准则,更是新闻记者的最高信念,就这个标准而言,陆先生这位真正的新闻记者,确是庶几无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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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祺:陆铿特有的“习性”是不能复制的——纪念陆铿诞生100周年

                【图】胡耀邦1986年在中南海会见陆铿   http://upload.bx.tl/cgi/blog/temp6/201903161630231.jpg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