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5月17日 星期日

王靖:陆铿回忆录为何独缺李登辉?

要有笔杆子,要有鲜血作墨水的笔杆子。——顾准


胡适之生前提倡传记文学,但胡适之万万没有想到,在他过世后有一位记者出 身的陆铿把他好好地写了一笔。那是一九四八年四月一日愚人节,陆铿受命采访胡适之并传达蒋介石有意请胡适之竞选行宪后的第一任总统。这件事最终没有实现和 权利不可假借有关,事后看来简直是一场骗局,但蒋作为政治金光党,陆铿作为不知情的骗子,老练如胡适之者几乎上了一个大当。陆铿在近作《陆铿回忆与忏悔 录》中为读者提供了许多类似的故事,读来令人倍感趣味。书中有掌故,有血泪,高度的幽默感和对人生的乐观,不仅从事新闻工作者宜人手一册而已。

书中谈胡适最令人拍案叫绝的是陆铿描述胡适之在汽车内接受采访的神态:“ 胡适那时的兴奋之情,很自然地流露,我感觉到他手上出了汗,近视眼也似乎放出了光彩,面部保持微笑。”还有:“如果蒋先生决意不当总统,行政院长当然要请 他担任了。”对照胡适日记,当然完全没有这一段,不过胡适之对手心出汗是很有印象的,他在纪念好友丁文江的文章中曾提到:丁文江打麻将时手心会出汗,打麻 将当然比不上选总统。

一个脑袋可以不要

近代史家常常乐道胡适之的学生也是胡适之的诤友,前台大校长傅斯年勇于揭 发孔宋家族的贪污舞弊等种种不法情事,傅主张豪门资本必须铲除,硬把行政院长宋子文拉下马来。以傅当时声望,虽然蒋介石也得对他礼让三分,但作为国民党的 传声筒,中央日报的记者陆铿竟然在党报上揭发孔宋家族大举操纵外汇,更轰动一时,若非陆铿提笔写出这段往事,世人或许只知傅斯年而不知有一位陆铿更勇。

陆铿作为中央日报的记者能有多大道行,敢于得罪当道?事后看来,年轻气盛加上不怕死而已,年轻气盛亦不怕死难,若要坚持更难。蒋介石事后指派陶希圣追查此事,陶说:“人,只有一个脑袋。”陆铿答复:“陶公,我知道人只有一个脑袋,但是这个脑袋是可以不要的。”作为一个毫无依靠的新闻从业人员此时又是何等的悲壮。陆铿在新书发表会当天没有说什么话,所提的就是这一段回忆,仍不禁悲从中来。

作为采访政治新闻的记者,终究躲不过牢狱之灾。陆铿坐过国民党和共产党的牢,虽然坐牢却能永葆乐观,不忘在坐牢时采访新闻这才叫绝,更绝者,陆铿还为可能被杀预想如何下标题:“万人争看杀陆铿”,非但自己满意至极,还暗暗得意了两天。

独缺李登辉访美回忆

中国近代以来出了不少政论型的记者,从梁启超到胡适之都是,政治记者或当 以陆铿为典型。不过陆铿也为戒严后的政治发展感到忧心,其中一段是一九九六年七月,他写道:“台北纪念雷震百年冥诞,许信良以民进党主席之身宴请与会者, 席间,朋友谈起我的遭遇,有人说:‘会不会坐民进党的牢?’许信良连称:‘不会,不会。’而从民进党主席特别助理陈文茜小姐诡魅的浅笑,我感到也难说。”

真的难说吗?读者千万不要错过陆铿在回忆录中没有提到的另一件值得大书特书的大事,就是陆铿曾参加采访李登辉总统访美,为此还大大的出了一阵锋头,但是陆铿为什么不提此事,读者不妨想想何谓春秋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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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家祺:陆铿特有的“习性”是不能复制的——纪念陆铿诞生100周年

                【图】胡耀邦1986年在中南海会见陆铿   http://upload.bx.tl/cgi/blog/temp6/201903161630231.jpg                                    ...